胡说!封西云的脸一下子就绿了,要不是陆沅君拉着,他这会儿就得让眼前的男旦瞧瞧什么叫铁血男儿。年岁不大,满口的胡言乱语,不知说的什么腌臢话。陆沅君紧紧的拽着封西云,怕他和眼前的戏子较劲,但目光还真没法子从这人身上挪开。男旦比陆沅君高半头,又比封西云矮半头,是少年的模样。他一边嘀嘀咕咕的,一边把头上的绢花往下摘。“大哥还不好意思了。”少年他摆摆手,一巴掌把手里刚刚摘下来的头花按在封西云的胸口。“我进梨园行当就有准备,若是小姐捧我,算我的运气。”头上的珠花摘下了大半,随手把身上的戏服也扯开了,少年的声音带着几分看破俗世红尘,超然物外的洒脱。“你们夫妻二人一起捧我,我咬咬牙,不算啥天塌下来的大事。”因着不管是陆沅君也好,封西云也罢,瞧着像是正经人。起码他没有在同行里听说过这两个人的消息。而刚刚倒在血泊里头的刘团长,全运城的戏班子都传遍了,被他看上的多半都没得好下场。少年脸上的妆涂的太白,虽然瞧着娇艳无比,真正的神情却看不真切。封西云被气的说不出话来,甩开了少年按在自己胸口的手,绢花掉在了地上。光这样还不能泄愤,封西云往绢花上踩了几脚,瞪大眼睛想要解释。他爹是有捧戏子的经历,自己却真的没有。梨园里的戏子没招惹过,大荧幕上的女明星也没勾搭过。他清清白白的,不能被这个唱戏的把名声给说坏了。陆沅君的眼神里满是欣赏,目光在少年身上徘徊,这是何等的胆识,又是何等宽阔的胸怀。真正的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这孩子以后定有大出息的。欣赏戏子的不止是陆沅君一个,旁边儿的霍克宁也不由的多看他一眼。花花世界嘴上说的是舞厅,跳舞的姑娘们也兼做那种营生,只是要比窑子更高雅些,也更昂贵些。她舞厅里的姑娘们,就是筛子过两遍,也找不出比眼前这位戏子更心宽的。可惜,是个爷们儿,挖回舞厅也没得用。霍克宁叹了口气,摇摇头颇为失落。对比于霍克宁的失落,封西云的恼怒,陆沅君嘴角的笑意有些刺眼,非常不合时宜。更不合时宜的还在后头,陆沅君放开了情绪激动的封西云,转过身来面朝这位男旦,解开领口的布扣,手往里头轻轻一探,拉出了一根项链来。项链黄澄澄的,上头还镶嵌着红色与绿色的宝石。这东西本该戴在旗袍外头,是陆夫人买回来给闺女撑门面的。陆沅君总觉得太俗气,就一直藏在衣服里头,今天总算让它重见了天日。把项链从脖颈上解下来,陆沅君一把拉起少年的手,将项链拍在了上头。封西云这会儿气懵了,反而冷静下来,开始打量起了陆沅君。二人是有婚约不假,但也就只见了屈指可数的几次罢了。陆小姐的为人他并不知晓,在英吉利是什么作风他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捧戏子的爱好,让封西云犹豫起来。因着封家老帅给他留下了阴影,封西云以为,要么这辈子就一个人过,要么就一生一世一双人。两口子谁也别在外头乱祸祸。花柳病真不是白说的,他爹死的时候两条腿都烂透了。平日里威风凛凛的大帅,躺在床上嘴角嘀嗒的往下流着口水,口齿不清连后事都交代不清。封西云不想落得和亲爹一样的下场,他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这次换封西云去拽陆沅君了,他轻轻扯了扯陆沅君的袖子,压低声音怕别人听见。“哈尼,你这是干什么呢?”封少帅有意压低声音,但几人之间的距离太近,霍克宁把他的话收入耳中,听的是一清二楚。霍克宁能够理解陆沅君的举动,甚至在她看来,陆沅君捧戏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凭什么男人能嫖,女人就不能呢?眼下这个世道,女人能做一切自己想做的事。只是吧……她眼角抽了抽,不管男女,捧戏子总不是什么光彩的事。私下里玩玩就好了,当着未婚夫就不像样子了。显然霍克宁也不赞同陆沅君的举动。陆小姐胳膊往前一抽,从封西云那里挣脱开来,上前一步。拉起了少年满是茧子粗糙的手,陆沅君目光灼灼,似有一把火。做花旦的新角儿从小就被班主灌输着这一套理论,身边儿几个哥哥也都被人捧过,他本来看的很开,被谁捧不是捧呢,谁让他命贱。要不是班主捡回来给他一口饭吃,早就饿死在街头,连个收尸的都没有。然而看的开是一回事,真遇上了又是另一回事。当捧他的人不是油腻的奸商,也不是身上满是刀疤的丘八,而是一个模样顶好,气质绝佳的短发新女性。还被她用堪称滚烫的目光瞧着,换了谁都会心神恍惚吧。“明儿是中元节,你敢不敢来我家唱盂兰会。”此言一出,封西云和霍克宁才知道,陆沅君不是在捧戏子,而是另有打算。只见陆小姐兴奋不已,似生怕少年拒绝一样,又从耳朵上揪下了亮晶晶的耳坠子,一起给了他。盂兰会不是谁都能唱的,非得是胆子奇大的人才能担当。因着戏园子里唱戏,是给人唱。盂兰会,是给鬼唱的。陆沅君回头给了封西云一个眼神,凑近他低声说了几句话。今儿和霍克宁聊过以后,陆沅想要父亲的运城落在更好的人手上,起码要比那两个团长好。她要办的盂兰会,细究起来更像是鸿门宴。【一更】运城里的大户人家不少,陆宅在里头也绝对算得上是一等一的人家。如今陆司令一走,司令又没儿子,陆沅君便是当家作主的人。她说要办盂兰会,一个白天的功夫,有钱能使鬼推磨,陆宅后院儿就搭起了气派的戏台子。桌椅板凳摆了不少,一旦摆好以后,活人谁也不敢往后院儿走了。别看平日里戏园子里人满为患,甚至连戏园子外头都坐着不少没钱买票,蹭戏听的人。今儿盂兰会请了风头正盛的新花旦,也没听说谁真的往那凳子上坐。那些桌椅板凳,瓜果蜜饯,都不是给活人摆设的。最前头那把红木的雕花太师椅,是陆司令活的时候书房的座椅。书房里没几本书,但因为陆司令要会许多客人,椅子倒是不少。他自己坐的那一把,是从前朝将军衙署里抢出来的。而跟在后头的位子上,都细心的放了小木牌,上头刻着陆司令这些年身边儿战场殉命的兵。今儿不管谁来唱这出戏,胆子可真够大的。后院儿冷冷清清,即便此时才是下午,除了戏班子的人在做着准备之外,就见不着别人了。时不时有胡琴响起,但就是热闹不起来。相比之下前院就不一样了,热闹的如同街口的早市,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尤其是在陆宅的门外,络绎不绝的人手里提着四四方方的礼物盒子,在门口登记了名字以后往院子里头走。陆沅君穿了一身儿黑色的衣裳,站着那里对每一位宾客点头致意。陆司令的吊唁会也没来这么多人,白事不好下请帖,没收到帖子,人们自然是能不来就不来。今天不一样,陆夫人派人挨家挨户的送了帖子,谁能真的拉下脸不来呢。即便陆司令在后山的尸首还没烂,但主人家既然不要脸真的要办一场,客人们就得掏一份礼了。这不,正往院子里走的一位客人不高兴了,声音比平时高了好几个度,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嗨呀,今儿我都没给我爹上坟!生怕误了来给您送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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