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回温发觉陆爸爸的形象实在太过不苟言笑,于是垂下脑袋,对着宣纸上那一舟一人默默计算自己的死期。
倒也不是难看,只不过……
陆爸爸走到了画的旁边,喝一口茶,看向宣纸。
“噗……”
接着,他险些喷了,在不断咳嗽。
原本的画面里,气势雄伟的山峰,林树繁茂,山巅一条飞瀑直下,汇成溪流,山水间雾霭蒙蒙。一眼望向这画,仿佛都可以听见那山铮铮响,水涓涓流。
十分磅礴。
而就在这磅礴的水面上,漂了一只漂亮可爱的小舟。小舟头,又立了一位头戴斗笠,身穿蓑衣,漂亮可爱的小老头。
……
无论孤舟还是老头,按说单独拎出来,绝对是赏心悦目,且让人喜爱万分的。
可是!不太搭配。
晏回温闭眼默哀两秒钟之后,九十度弯腰:“叔叔,对不起……那个我真的,不太会画……国画。”她只是,在很小的时候,跟爷爷学过。
陆爸爸放下茶杯,掩嘴嘘咳了一声,接着又正色起来,拿起那张宣纸,一言不发地欣赏了半晌。
最后,他“嗯”了一句。
吓得晏回温赶紧立正站好,又要开口认错。
“吃饭了。”
身后忽然传来了陆初阳的声音,他直直站在门口,正好看见了这场面,微微蹙了下眉,走进来问:“怎么了?”
晏回温丧气地把头低下去,一手背在后面偷偷勾到他的手指头。陆初阳把那小手握住,就感觉她在手心写字:犯错了。
陆初阳张了张口:“爸。”
陆爸爸将宣纸拿给他看,陆初阳一眼就看见了水面上可爱的孤舟跟小老头,终于没忍住偏头笑出了声。
“爸。”陆初阳要将画接过来,仍低低笑,“您把这画送我吧。”
陆爸爸挑挑眉,示意他拿走,然后端着茶杯走了出去。眼见他走到门口的时候,晏回温赶紧再次小声地开口补救:“叔叔您别生气,等我练好了,再跟您画……真的,肯定能练好。”
陆爸爸:“嗯。”
等他好不容易憋到了楼梯口,实在忍不住大声地笑了,赶紧去厨房找陆妈妈。这儿媳妇真的是个小可爱,竟然还这么乖巧。
屋里就剩下两人。
陆初阳见晏回温犯愣,靠近她的耳朵:“吃饭了。”
好在这饭局真的是家常便饭,没再出现什么壮举。饭后,晏回温跟陆初阳的父母挥挥手告别,陆初阳送她回家。
门口,陆妈妈突然赶了出来,摸了摸晏回温的头发,竟一本正经起来:“回温,谢谢你。”
“啊?”
……
看两个人踩着灯影离开视线,陆妈妈转身进屋,陆爸爸笑她。她坐进沙发里:“老陆啊,我真的特别感恩,有一个完整的家,还有这样一个小姑娘,毫无保留地爱着、陪着咱儿子。”
陆爸爸点头,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大院里,陆初阳带晏回温走了一会儿。晚上八点多钟,天已经沉了下来,院里渐渐亮起灯火,温暖祥和。
路上没太有人,陆初阳给晏回温指他小时候玩过的地方。
“是那个废弃的大坦克模型吗?”晏回温好奇问。
“那是真的坦克。”
他被晏回温拉了过去,她摸着坦克轻轻笑:“我们院里有飞机。”
“你看前面。”陆初阳把她抱到一旁的水泥台子上,接着,自己单手一撑也坐了上去,给她指远处的一所房子,“我小时候在那里罚站。”
“啊?你还被罚站啊?”
陆初阳低头,垂下眼睛注视了会儿她。晏回温被他看得不好意思,但那双黑漆的眼睛似乎带着夺人的吸引力,她本能地去回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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