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不是?!”薛岚因立刻诚惶诚恐道,“师父您……貌美如花,青春永驻!师父,我真的知道错了!……师父!”
心酸事
祸水河畔,已至深夜。
璧云城中肆意泛滥的喧嚣逐渐远去,转而被庞长夜幕所笼罩的沉冷死寂大片覆盖。
沈妙舟将沾了血的巾帕浸入河水中反复清洗,用力揉搓,及至那鲜红刺目的印痕有所消退,方才将它捞起,轻轻晾在一旁。
“薛尔矜那剑刺的不重,毕竟……没多少功底。”
她将崭新的绷带汲了药汁,一层层叠好,而后一丝不苟抓过谷鹤白的手掌,道:“你该庆幸,他没精明到直接用自己的血来伤你。”
谷鹤白低笑一声,带了些意味不明的嘲讽。
沈妙舟侧目看他,良久,扬手甩干腕间凝结成串的晶莹水珠,微微站直了腰身。
——随后,“铮”的一声长剑出鞘,分毫不差地抵在谷鹤白喉间。
咫尺之距,只需贸然前进一分,即可立马取了他的性命。
“师弟,我需要你一个解释。”
剑指咽喉,谷鹤白却是安然不动,仿若没有丝毫惧意。
沈妙舟眸色一凌,幡然喝道:“师弟!”
“是我做的。”谷鹤白同样起身,迎上眼前冷厉一道剑光,一字一句道,“……是我做的,师姐又打算如何?”
沈妙舟难以置信道:“谷师弟,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擅用厉鬼刀,私自闯入洗心谷底,还险些引起外族纷争——你……你是有多糊涂,才会做出这样的事?”
“师姐,北域白乌族人选择和晏欺联手。”谷鹤白沉声道,“而东南长行居表面与那魔头不共戴天,实际易上闲将他那混账师弟护得严严实实——都到这般地步了,你还看不明白么?”
“明白什么?”沈妙舟手中剑柄微颤,难忍痛心道,“就算是这样,我聆台一剑派……犯得着和他们那群人争强斗狠吗?你拿着厉鬼刀去对付一个魔头,那又和魔头本身有什么区别?”
谷鹤白目光骤然加深:“那师姐情愿让劫龙印和薛尔矜同时落在晏欺手里,日后在江湖上兴风作浪,无人能敌吗?”
沈妙舟蹙眉道:“你既有意阻拦晏欺夺印,为何不向复丘提前说明?他要是知道劫龙印会遭晏欺觊觎,必然会派人前来帮你。”
“师兄?……找他?”谷鹤白险些失笑道,“师姐,你二人多年夫妻,难道还不了解他的性子吗?他自打十六年前薛尔矜一死之后,就一直久在山中内疚自省,坚持认为是自己失职造成的悲剧。那样一个温吞保守的人,根本没法下狠手将薛尔矜和晏欺直接抓捕上山——师姐你若不信,便去问他,他保证会和你说少惹是非,约束自己。那么多次了,哪回碰到薛尔矜,他不是手下留情的?”
沈妙舟轻叹着说道:“事实上,的确如此啊……十六年前,是我们看守不利,才会害得那孩子失血暴死。人又是晏欺一手救活的,薛尔矜到底是最无辜那个,复丘自然不肯再伤他害他。”
“师姐就甘心如此了?”谷鹤白毫不留情地揭她伤疤道,“十六年前,你的丈夫,正与你燕尔新婚,情深意浓,孩子都没能留下一个,就被晏欺一掌拍成了残疾,你难道……”
“别……别,快别说了,师弟……”沈妙舟颓然摇了摇头,眼神登时涣散疲弱下来,一时连剑都没法握稳,咣当一声脱力砸在地上,就像她那颗早已摔至粉身碎骨的心脏,全然失去了拼凑完整的能力。
她自幼便与莫复丘一同长大,当初执意嫁他也是她一人做出的决定。原该是檀郎谢女,天造地设一对极佳姻缘,哪知他二人成亲没过多久,莫复丘便在那洗心谷一战中身受重伤,昏迷三年人事不省,聆台一剑派中所有事务,都由谷鹤白一人代劳。
沈妙舟守了莫复丘足足三年。
三年的漫长时光。
一个刚出嫁的年轻姑娘,每日泡在聆台山的男人堆里守活寡,外界流言蜚语漫天飞舞,什么难听的猜测臆想能够没有?她忍,一直忍着,忍到莫复丘终于醒过来了,她便欣喜若狂以为,所有的苦楚都将化为甘甜,所有的等待都将变得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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