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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音

西巷故言

南青市

隆冬季节，天未亮，周围一片肃杀荒凉。

前几日下的雪仍覆盖在地面上，徒留杂乱的车轱辘印显示着这附近是个有人烟的地方。

一辆客车从远处缓缓驶来，灯光打破了这片土地的黑暗，轮胎上防滑链碾压雪地的声音淹没在北风中，只有两边的松树林随着凛冽寒风无规则地摇晃着，发出尖锐刺耳的呼啸。

“嗤——”

客车停留了几分钟，然后啓动，一点点的隐没于黑暗。这是从双田村前往南青市最早的一班车，乘客因着还有十天半月就要回家过年的缘故，并不是很多。

车里，闻芷音坐在座位上，时不时用衣袖抹去车窗玻璃上起的哈气，看着树木倒退，村子的景象完全消失在视线里，她才堪堪转过头，轻拭眼角，看向身旁熟睡的桑落。

昨晚，她没有家了；也是昨晚，桑落给了她一个家。

闻芷音杵着下巴细细端详着桑落的睡容，以手为笔，从上到下缓缓勾勒出桑落姣好的侧颜，烙印于心。

半晌，她微微直起身，慢慢靠近那人的唇，贴上，擡眼见唇的主人并没有因为她情不自禁的动作而被吵醒，闻芷音长舒一口气，勾了勾嘴角，头靠在桑落的肩上寻了处舒服的位置闭目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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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敬的乘客朋友，你好，欢迎您乘坐由双田村开往南青市的客车，本次客车的终点站南青市即将到站，请各位乘客拿好自己的行李，后门下车……”

客车的播报女音叫醒了沉睡的桑落，意识慢慢回笼，她揉了揉睡眼，本欲伸个懒腰放松一下长途带来的疲惫，胳膊微擡，肩上的重量让她低下头。

桑落擡起左手，轻轻托住闻芷音的头，右肩一点一点挪动出来，然后起身把放在行李架上的行李全部拿下来放在身边，又重新坐回到了座位上。侧头，她伸手将闻芷音额前的发丝往侧边拨了拨，俯下身，嘴唇摩擦着闻芷音的额头。

这一动作成功地把闻芷音弄醒了。

“阿音，到站了。”桑落向闻芷音比划着手语。

闻芷音睡眼惺忪，将头埋进桑落的怀里蹭了蹭，懵懵地点点头，尔后挽着桑落没有提行李的手，和桑落一起下了客车。

“落落，这里！”

桑落和闻芷音刚出站口，就看到一个正跳跃的身影对着她们的方向挥着手。

桑落闻声，拎着行李的手朝声源方向晃晃以作回应，另一只手牵着闻芷音快步走到那人身边。

“顾姐，好久不见。”放下行李，桑落一个熊抱，抱了抱这位被唤作顾姐的人，轻拍几下对方的后背，紧接着不做停留的分开。

两人分开后，顾姐一脸了然。她和桑落也算是无话不谈的好姐妹，但是桑落有女朋友这个消息还是某次她和桑落喝酒，桑落自己喝醉了顺嘴吐露出来的。

顾姐眼含笑意，快速打量着桑落身边的闻芷音，心中赞叹不已。

（双田出佳人，老话诚不欺我。这女孩虽然穿着土了点，但这气质和容貌真是不输城里姑娘半分，和小落落站在一起真是郎才…啊不对，女才女貌。）

“可以啊，小落落，回家一趟还把小美人拐过来了。”顾姐用胳膊戳了戳桑落的肩膀，手指指向自己，“你确定不帮姐姐我向你家小美女介绍一下？她这吃味的眼神盯的我后背发凉啊！”

桑落“啪唧”拍了一下脑门，“看我这记性……闻芷音，我女朋友。”

说到“女朋友”这三个字，桑落的脸不自觉的红了起来，挠了挠自己的小脑袋，随即转身朝闻芷音憨笑，手不断动作着向她介绍顾姐。

闻芷音上前，一边用着抚摸村里小野猫一样的力度一下一下轻揉着桑落拍红的额头，一边通过桑落的手语传达对这位顾姐有了初步的了解。

顾姐，本名叫顾爽，是南青市本地人，也是一名退伍女军人。退伍之后，她在南青市开了一家名为“幸福”的面包店，而她和桑落不仅是朋友也是客户关系，桑落勤奋能干，送的外卖蛋糕準时且从不会塌，总是收获客人的一致好评，因此她家的订单大部分都让桑落去跑，这也算是桑落赚取大学学费的额外补贴，一来二去两人就渐渐熟络起来。

“你好，顾姐，我叫闻芷音，是桑落的女朋友，感谢姐姐对桑落的照顾。”

“我听不见，只能以这种方式跟姐姐对话，还望姐姐见谅。”

闻芷音掏出口袋里卷起毛边的小本，在上面飞快写下几句话，然后微笑着，双手将本子递给站在她对面的顾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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