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时分,下城区地狱厨房正是人们络绎不绝跑酒吧饭馆里享受忙碌了一天之后,借着食物和酒精饮料来放松身心的时节。
所以,夜色渐深,联盟路117号的MAX饮品吧逐渐人声鼎沸,人满为患。
三十多平的铺面被沿墙排开的吧台占据了十平米,酒保机器人保罗在里面摇晃着摇酒器给客人做血腥玛丽,而真人酒保麦菲斯穿着黑色长裤和被一身腱子肉绷得行将破裂的白色棉质T恤,拿着各色喷管给坐着的几位酒客添加想要的酒水。
而坐在保罗正对面的赵爱玲,明显已经喝得有点微醺了,前额的卷发都披散了下来,酒劲上头,她举起喝光了的酒杯,用酒杯里的冰块冰一冰额头,好不容易唤醒一点神智,眼色飘忽的招呼酒保机器人:“帅哥,苏格兰威士忌,换块冰再给我满上。”
机器人酒保是这家店老板花重金(原价打三折)从上一家即将倒闭的酒吧里买下来的,据说丧失对话功能多年,就会闷声不响地埋头干活。保罗把摇好的鸡尾酒倒进杯子里,旁边酒吧女招待麦克斯晃着丰硕的屁股,扭着腰肢把酒杯放置在小巧的托盘里,从保罗手里接过点单台号码,步态轻快地把酒水送到酒吧另一边灯光晦暗的卡座里。
“几位先生的饮料”MAX风姿绰约地把酒水放在那个灯光幽暗,看不清面目的四个亚裔大汉的面前。转身的时候不经意地扶了扶衣领。
接过赵爱玲的杯子,保罗从柜台下的冰桶里用夹子取一个冰球上来,放杯子里,趁着冰球和杯子叮铃作响的时节,迅速往里面加入了一份威士忌。本来还想看看威士忌被冰球激化必然会雾化又凝结在杯壁上的那个过程,结果赵爱玲根本不给他享受的时间,几乎是从保罗的机械手臂里抢过酒杯,也不管酒性烈不烈,一口就全闷进了肚子里。
“A-lin有心事啊!”身后麦克斯扭着腰肢回来了,看赵爱玲这不管不顾的喝酒方式,拍拍她的肩头准备劝一劝:“威士忌是适合有心事的人用来买醉以借酒浇愁的。可是你这种喝法,醉是醉得快,可是后劲也大。”
“A-lin你记不记得你们那边有部电视剧,里面有个卖酒的女孩子说得好,
人如果不开心
醉也是理所当然
心越痛就越应该慢慢的一杯一杯让他痛
痛完之后那人就会觉得累
觉得累了那就很容易醉
醉醒了人自然就会觉得舒坦
这样才是借酒消愁的方法
但相反你喝的这么急
只求快醉快倒快忘情
只怕痛的不够
醉醒之后一切只会循环不息
浪费的不只是酒还有你的心思
……
你这样喝法,不就是她说的后一种,痛得不够,醉了也没法解决不开心的方法?”
“原来保罗你是个老古董啊,这部半个世纪以前的剧你也记得。”赵爱玲终于开口说了今晚坐这里以后,除了点酒之外的第一句话。
“不是我记得,是我大脑里突然闯入了这样的讯息。”保罗用自己的硬塑胶手指敲了敲金属头皮。而站在赵爱玲身后准备接着往下劝她的麦克斯此刻吃惊地张大了嘴,愣了几秒转过身向着后面办公室用尽全力地嘶吼:“老板,韩老板,赶紧出来,你买的二手酒保机器人开口说话了。”
“什么,什么,酒保机器人说话了,买他的时候卖家说他声卡坏了好几年了……我是捡到宝了还是撞见鬼了?”办公室的门快速地打开,一个五短身材的亚裔男子翻动着小短腿儿冲到吧台前,苍蝇一样搓着手,望着酒保机器人。
“你好,韩。”保罗用一种温柔的声调说着话,但是发声器确实很久没用,造成声音有一种严重的死啦死啦的杂音,尖细地刺激着听众的耳朵:“我是凯撒,麻烦你现在动身,护送赵爱玲小姐到联邦街419号来。事后,有重谢。”
麦克斯听闻来者报上姓名,见鬼的神色立马消散,翻了个白眼又去给客人送酒去了。而韩,听见凯撒召唤,立马行动,一米五的身高扶助一米七的赵爱玲,跌跌撞撞往外走,亲自送小姑娘去联邦街。
毕竟不是谢不谢的问题,是地狱厨房这十来条街道,只要凯撒一句话,就没有人敢质疑的绝对权威。
酒吧里依旧人头攒动,酒保机器人保罗恢复了之前闭口不言的状态,麦克斯端着托盘走到卡座区,就看见刚刚坐这里腰间鼓鼓囊囊,一直不发一言,只顾着看着吧台的几个西装男,那从玻璃推拉门里消失的背影。
他们去的方向,和韩护送赵爱玲的方向一致,也是往联邦街后段的方向!
麦克斯那不藏事儿的脑袋瓜里感叹了一句:“今晚上,凯撒先生那边估计会很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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