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简说,申城已经发台风警告了,咱们正好赶上最后一班高铁,下一班都暂停了。”盛钊手忙脚乱地迎着风撑开伞,拽着刑应烛往回挪了挪,接着说:“路上的车也不多了,大部分出租车要么过载要么不营运,他说让我们等等,他过会儿派车来接咱们。”
外头的风太大了,十块钱一把的塑料伞显然工作得十分勉强,刑应烛喝完了最后一口奶茶,把空奶茶杯塞进盛钊手里,顺手从他手里接过了伞。
神奇的是,那伞到了他手里简直仿若钢筋铁骨,既不晃了也不摇了,拢在头上的时候雨丝儿都飘不进来。
张简的人脉网显然超过了盛钊的想象,半小时后,对方派来的车在火车站大门口接到了他俩。
西装革履的轿车司机大半个身子都湿透了,见到刑应烛时连声道歉,只说路上路况实在是太难走了,这一路过来撞见四五个车祸现场,外头交通都快瘫痪了。
“那张简呢?”盛钊问。
“在工地呢。”那男人说道:“他嘱咐我把二位高人接过去。”
盛钊:“……”
盛钊手里还捏着个空奶茶杯,尴尬地挠了挠脸。
真正的“高人”已经先一步上了车,靠在车窗上闭目养神,而虚假的“高人”还在接受赞美。盛钊认真地反思了一下自己,然后欣然地接受了这个称呼。
——几百岁的老妖怪行礼他都受了,还怕这一句高人吗。
盛钊本以为这辆车能送他俩到长宁区的地下河附近,可谁知那男人只开到了开发区边上,便停下了车。
“真对不起,二位高人。”那司机回过头来,面带歉意地说:“再前面有警示带了,我过不去,劳烦您二位多走几步。”
“啊……没事。”盛钊看了一眼刑应烛,见他没什么反对意见,于是点了点头,态度友好地说:“劳烦您指个方向,我们过去就完了。”
申城开发区已经全线停工了,放眼望去,大部分都是工地建材遗留下的半大工程。
那司机给他俩指了个方向,刑应烛便带着盛钊下了车。
越临近地下河,盛钊就觉得风雨越强,他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时不时还踉跄一步,被刑应烛抓住。
几次之后,刑老板大概是烦了,干脆抓着他不放手了,把他整个人往身边一带,半扶半拎地带着他往前。
大约走了约莫有十分钟,盛钊才发现那司机口中的“警示带”是什么。
张简神通广大,居然用警用线把大半个开发区围了起来!怪不得盛钊一点没发现什么玄学消息,合着是直接封路了,不许人进。
“这张简年纪轻轻的,人脉真吓人啊。”盛钊啧啧两声,感慨道:“这还能跟官家搭上路子。”
“龙虎山传承这么多年,有点厉害路子是很正常的。”刑应烛说:“不然你以为他们山上左一个项目右一个项目是怎么批下来的。”
盛钊:“……”
说得对啊!
地下暗河在开发区临侧的地方,先前那司机已经挑了最近的路程停车,所以哪怕路不大好走,二十分钟不到时,盛钊还是看见了站在缝隙旁的张简。
张简还是之前那副装扮,盛钊不由得怀疑,他们是不是都不嫌冷,这么大的风雨,他不打伞就算了,连衣服拉链都不系,就傻不愣登地站在那边挨淋。
他的右手还攥着那条传说中的“缚龙索”,只可惜那链子又系又短,断茬可怜巴巴地垂在半空中,在瓢泼大雨中显得非常不起眼。
雨水将他背后那柄铜钱剑浸得发亮,水珠如线般落在地面上,在张简脚边积出了一个小小的水洼。
胡欢站在张简两步开外,穿着件放水的冲锋衣,正艰难地冲他喊着什么。
张简似乎是听见了他的问话,只是没有回答的心思,于是只摇了摇头,眼神依旧落在地面那个巨大的缝隙里。
盛钊知道,那缝隙里装的不是别的,正是当初让他吃足了苦头的地下河。
“盛钊。”刑应烛突然开口道。
“嗯?”盛钊对他一向是有叫必回,立刻转头看向他:“怎么了,老板?”
盛钊本来以为刑应烛是要使唤他跑腿,谁知道刑老板一开口,却是个他万万没想到的话题。
“你知道怎么杀一条龙吗。”刑应烛问。
盛钊:“……”
你看我像是知道的样子吗,盛钊心说:这种高难度工种的实用技术你应该跟张简讨论,问我就实在有点对牛弹琴。
但无论他心里腹诽了多少条飘浮弹幕,盛钊依旧老老实实地摇了摇头。
刑应烛偏过头看了看他,说道:“龙背上有一条龙筋——”
刑应烛说着,忽而伸手摸向了盛钊的后脊梁骨,盛钊被他摸得浑身打了个颤,几乎用尽了毕生的意志力才没躲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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