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们用剪刀剪开江北的衣衫,胸口上和手臂上那两只黑色箭以及那鲜血淋漓的伤口触目惊心,胸口上已经布满了鲜红,与之反差的是他那白的如纸的唇。
风无疾和风择路抓住了江北两只手臂,对凌虚子点了点头。凌虚子让侍女用香帕塞进江北的口中,然后一手轻轻握住胸口那箭的杆,一手拿着一把蘸过酒然后经由火烧过的小刀在江北胸口切下去。
昏厥的江北瞪着大眼,疼痛让他几尽从卧榻跳起来,若非是风无疾和风择路二人合力将其按下。
他死咬着那香帕,额头上的汗滚滚而落。
“一刀斩小鬼、二刀破无常、三刀断黄泉......”凌虚子口中念叨着,一刀一刀的将江北胸口上那箭边的肉割开,直到取出箭为止。
当两枚箭都被取出的时候,江北又昏了过去。
四海客栈有上好的良药,侍女们一一给江北服用,并且找来干净的衣裳帮其穿上。
“这箭头?”风无疾将取出来的箭头放在手心端详。
“有什么问题吗?”风择路凑过来。
“铁叔,你看出来什么问题了吗?”风无疾将箭头给铁肃看。
铁肃接过来细看,一愣:“难道是风国军制用品?”
“没错,这是由官府统一冶炼铸造的军用箭矢。”风无疾确认无疑。十年军旅,这箭头对于他来说是再熟悉不过了。
风无疾沉思,一个大胆而惊人的念头蹦了出来:临安城官匪勾结!
今夜那些人虽然都身着普通人服饰,但是他们的脸庞神色、身形皆非江湖之人的模样,看他们的样子明明是训练有素、秩序井然的军旅官兵,而且他们所用的箭矢也是官方制造的军用之物。
临安县接近朔北郡,行程距离不过百里。他们实际上已经快要到北域尚方的势力范围。尚方如今镇守北地三郡,朔北正是其中之一,临安是否也被其影响也难说。临安叛乱是否是经过尚方一派的授意难易辨明。更令风无疾感到可怕的是,他们的行踪已经彻底暴露,无论是什么势力要杀他们,都表明这个势力的背后一定会是风国高层人物作其靠山,他们位高权重,知晓一行人出行北夏和寻沧澜城的任务。
更可怕的是,对手几乎实时掌控着他们的行动,鬼魅一般如影随形。
临安只是一个普通的县城,这样规模的县邑拥官兵之数三百余人,县尉统领,三个卫尉协助。就是说,除了四海客栈内出现的七八十号兵马外,在四海客栈外各个道路、临安县通往城外之处恐怕还有接近两百兵卒守卫。风无疾等人不过二十多人,却要与十倍之敌抗衡,更何况对面还有三大江湖赫赫有名的高手。
“你们只有两个时辰时间,两个时辰后天便会亮。”公孙夭夭提醒道。
“你们是万老板的故人,我定会竭尽全力护佑你们周全。只不过今晚的情况来看不容乐观。对方是有备而来,以临安城的四海客栈的人马还没办法保证能安全送你们出去。我的人已经走密道去了召集人手,只是并非能这么早回来。”
风无疾在大厅踱步:“是这次行动过于鲁莽,没想到对方是有备而来。”
“足足八十多人潜伏进四海客栈不动神色,看来我这个地头蛇没有做好呀。”公孙夭夭露出难明的脸色。
“我的人已经查到这些人的来历,领头的是江湖传闻赫赫有名的假面郎君林坤吾,此人易容之术高超,行走江湖少有人知道他真是面目;那性格暴烈的和尚是少林弃徒狂僧,曾经在江湖上牵起腥风血雨;而那脸上有刀疤蒙面之人却是扶桑武藏派最得意的弟子段乾。”
“竟然是东瀛人。”风择路说道。
“并不是,他是中原人,七年前在扶桑拜武藏派门下。”公孙夭夭解释。
“不过两年前武藏派一日之间被血洗杀尽,那之后便无武藏门派。也是那个时候开始他便回到了中原,只是两年来江湖上基本没有出现他的身影。”
“那为什么你们能查到他,不是说基本没出现过吗?”风择路问道。
“基本没出现并不代表从未出现,只要他曾经参与过某件江湖事我们四海客栈就能查到。武藏灭门案是江湖大事,虽说灭门,但仍然活下来的人有二人。这个世界上没有我们不知道的事,只有我们不想知道的事。“
“那姐姐不是也知道我每日上茅房的次数?”
“我不想知道这种事。这个时候你需要闭嘴。”公孙夭夭瞪了他一眼,却无怒意。
“哦,好的。”风择路捂住嘴。
“其实段乾已经被林坤吾换了脸面,而且他小时生活在扶桑,并未在中原的江湖有什么名堂,所以江湖中人并认不出他。”
“只不过最近风国军界发生过一起大事,曾经的南疆大将风剑南将军被杀一事。杀手有东瀛忍者参与,更有一个大和尚。狂僧这和尚太显眼,即便林坤吾也没办法给他易容。顺藤摸瓜我们自然能查得到这三人组的身份。”
“南疆大将......”风无疾低声呢囊。那是他的小叔风剑南,是他从小的敬仰的榜样,前行的挡风人。身为南疆大将,防卫南蛮各族守护风国南方边界的第一大将。这个大将没有死在战场,却无声无息杀死在了家中,当然这个死因是个高级机密。为了稳固民心,对外说风剑南是保家卫国、战死南山,定然不会说出他是屈辱被暗杀而亡。这些对外界或许是机密,但是对于四海客栈自然不是。
“这些关于国家战争的事情我们四海客栈依然不插手,只不过万老板亲自发话要保的贵客,我才与你们说一些,但是明面上我四海客栈依然不与外面那帮势力做冲突,这是我们四海客栈的中立原则。”
“那姐姐你不准备帮我们了吗?”风择路又凑了过来。
“我们会护送你们安全离去,只不过不是在帮你们,而是维护四海客栈的规矩。四海客栈能立足在江湖上不是做老好人做出来的,而是富可敌国的钱、遍布天下的人脉以及强大的腕力一点一点积累出来的。四海客栈的规矩比之国法更要守住。”公孙娘义说的正言辞。
万四海并未传话过要保风无疾一行人的安全,只是提到他是贵客,但是言语间公孙夭夭能感觉到万四海似乎很风无疾的关系不一般,当然信上称呼的风无疾还是沈白。公孙夭夭心中已有计较,至少在四海客栈内要保他们。只是她有自己的方式,不会把自己摆在明面上,或者说加入到同这伙人一条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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